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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回国参加了两个和房地产相关的学术会议,分别是在澳门举行的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2012年会,和在新加坡举行的亚洲房地产学会年会。参加此类学术会议固然有所收获,但是从实地考察得到的结果则更令人印象深刻。

香港邻近澳门,所以我们在那里也停留了两天.,深深感到香港居民对于高涨的房价的无可奈何。在香港街头可以随处看见的房产中介,所列出的房价都高得令人咂舌,而我们接触的本地年轻人,即使是大学教师这样的高收入者,都对于买房感到非常悲观。而整个城市的发展并不平衡,在香港岛和九龙建筑高度集中,而在新界则有大量的未开发土地闲置着。香港政府的土地供给政策显然是推高房价的原因之一。香港的公屋虽然可以排队租赁,但是候期漫长(大概需要三年左右),而且面积狭小,据香港房委会的资料显示,最小的只有8平方米,供一人居住,最大的公屋面积约为69平方米,供6~12人的家庭居住。香港700万人口的1/3,大概是居住在这类政府提供的廉租屋里。

(香港街头随处可见的中介广告,一套不到60平方米的房子要价近一千万港币)

如果把新加坡和香港比较,那两者可谓差异明显。新加坡的人口虽然只有五百万,但是土地面积仅有700平方公里,低于香港的1100平方公里,因此人口密度略高于香港,居于世界第二,仅次于摩纳哥。新加坡最近的房地产市场也非常火爆,《经济学人》在2012年3月的一份报告中指出,新加坡的房价被高估60%,甚至高于香港的58%。但是在新加坡并没有感觉到普通民众对于房价泡沫有过多的抱怨,这要归功于新加坡政府的公共房屋政策-组屋制(HDB)。普通的新加坡公民,在成年之后即可申请购买组屋,结婚之后就可以买房入住。当然对于收入是有限制的,需要家庭月收入在一万新元(8000美元)以下,远高于香港公屋的收入门槛(四口之家为14600港元,约2000美元)。组屋的房价只有周围私宅房价的一半甚至1/3,在我们参观的一处组屋,105平方米,五个房间的组屋售价为四十万新元,而旁边的私宅公寓售价则为一百四十万新元。虽然售价非常便宜,但是质量并不亚于私宅,因为土地价格相当于是政府补贴给了购房家庭,几十万的建筑费用也足以保证高质量的住房。

(在新加坡参观的组屋项目,和远处的私宅相比,毫不逊色)

由于政府的大力支持,组屋成为新加坡人的主要购屋方式,占到总住宅的77%。而私宅虽然存在着严重的泡沫,但是由于比重并不高,尽管存在着严重的外国购房者炒作,但对于本地的组屋市场并无太大影响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这种政策成功地隔绝了房地产资产泡沫对于普通住房市场的冲击,值得各国借鉴。当然,新加坡的土地国有制和强势、富裕的政府,是能够实行这种公共住房政策的前提,对于其他的国家,不一定能够全盘照搬,但是有效隔离房地产泡沫,还是可以通过一定的金融创新来达到的。

我们知道,房产同时具有消费品和投资品的属性。作为消费品的住房,每个家庭基本上只需要一套,而且风险承受能力较低,对环境、教育等公共品的要求较高;而作为投资品的住房,投资者显然是不会仅仅满足于一套的,而且其风险承受能力也较高,对于公共品并没有太多要求,他们关心的只是今后的升值潜力。在不同的地域,消费和投资价值在房价中的比重可能会大相径庭。比如在城市CBD周边的住宅,大部分价值可能集中在投资面上,而在三四线城市,其价值可能集中在消费层面。

显然,所谓的“刚需”,主要是指作为消费品的需求,而种种限购、限贷所限制的对象,一般都是作为投资品的需求。一旦厘清了这个关系,那么隔绝房地产泡沫这个问题就没有那么难解决了。如果希望通过市场的方法入手,可以把房价分为两部分:消费品卖给普通家庭,他们只具有居住的权力,但是不能享有房产升值的回报;而剩余部分作为投资品卖给投资者,他们不能居住,但是可以从今后的升值中获利。如果希望以公共住房政策来解决,可以考虑采用香港的公屋制,或者新加坡的组屋制,但是一定要限制私宅在整个房产市场中的比重。还可以考虑通过税收政策,对于消费品的第一套住房低税或免税,对于投资品的多套住房采用累进税,对于投机品的空置住宅征收高额空置税,这样可以有效挤压房地产资产泡沫,但是对于消费品市场并无太大影响。

投资,还是消费,对于房产来说,不是一个那么容易回答的问题。如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,那么通过市场,公共政策,或者税收的手段来把资产泡沫隔绝于普通民众,或许是减少民怨,缩小财富差距的好办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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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剑

陈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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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剑博士现任信风金融科技的创始人兼CEO,MSCI公司亚太区高级顾问,中国资产证券化论坛信息披露专委会主席,财新智库高级业务顾问,财新传媒、《文汇报》、《南风窗》专栏作家,上海金融系统知联会理事,世界华人不动产学会副秘书长。最近与华山医院张文宏教授团队共同研发了COVID-19全球疫情综合风险指数(http://covid19-risk-index.com/),评估各国疫情风险程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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